本帖最后由 静心若雪 于 2025-4-11 15:11 编辑
《岁月有痕》的艺术魅力
【编者按:昨日,“随州文艺”公众号上发表了随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任儒举的《岁月有痕——寄以此文怀念我的母亲》一文,引发了不少读者强烈共鸣,其中有位佚名网友发来他对此文的艺术分析,在此推出,以飨读者!文后附有任儒举主席《岁月有痕》原文,感兴趣的读者可对照品读。】
《岁月有痕》以真挚的情感和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位平凡而坚韧的母亲形象。文章通过对母亲生前点滴生活的追忆,将思念之情融入四季轮回的叙事中,展现了深沉的艺术感染力。其艺术魅力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时空交织的叙事结构 文章以清明回乡为切入点,通过“三叉路口”这一地理坐标,串联起母亲生前与身后的时空转换。四季更迭的框架下: “春”:菜地开荒的倔强身影与清明守望的竹杖 “夏”:烈日下捡麦穗的执拗与病痛抗争的脆弱 “秋”:山间地角的精耕细作与收获时的满足 “冬”:纺车声里的温暖记忆与纳鞋底的永恒剪影 四季循环不仅是时间线索,更隐喻着母亲生命能量的流动与消逝。当“三叉路口没有了母亲的身影”,时空断裂形成的巨大空洞,让回忆与现实形成强烈对冲,强化了物是人非的哀婉。
二、物象诗学的深度建构 作者精心选取 “竹杖、菜地、纺车” 三组核心意象,构建起母亲的精神图腾: “竹杖”:既是衰老的见证,又是生命韧性的象征。古铜色包浆凝结着岁月的磨砺,多功能的用途暗喻母亲“物尽其用”的生存智慧,最终成为子孙触摸母亲温度的精神载体。 “菜地”:从废弃窑场到“五谷俱全”的蜕变,是母亲与命运博弈的战场。贫瘠土壤中生长的不仅是瓜果蔬菜,更是母亲对抗虚无的生命意志。当菜地“空无一人”,荒芜的不仅是土地,更是游子的精神家园。 “纺车”:黑色木架与老黄手柄构成时光的琥珀,将计划经济时代的生存压力转化为永恒的艺术意象。纺线声的“呜呜咽咽”既是物质匮乏的叹息,也是母爱编织的精神摇篮曲。 这些物象超越日常属性,成为打开记忆之门的密钥,在平凡中提炼出神圣性。
三、苦难美学的温情书写 文章以“柔化刚”的笔法重构苦难: “劳作之痛”:捡麦穗的烈日、病危抢救的折磨,被转化为“一举多得”的生存哲学。母亲用“微薄之力”的自我证明,将生理痛苦升华为精神尊严。 “物质之困”:弹棉花、纳鞋底的细节,将短缺年代的窘迫转化为“撕棉成线”的艺术化劳作。纺车声里蕴含的不仅是生存焦虑,更是“线筵子长大”般的希望生长。 “死亡阴影”:两次病危的残酷现实,被消解在“停不下来的风筝”般宿命感中。母亲最终以“元气大伤”的姿态完成生命谢幕,留下“种瓜得瓜”的朴素生命观。 这种举重若轻的叙事策略,使苦难呈现出青铜器般的包浆质感,疼痛中透着温暖的光泽。
四、语言肌理的乡土质感 方言淬炼:“活路”“薅松毛”“筵签儿”等方言词汇,如同陶器上的粗粝纹路,赋予文本土地般的呼吸感。 动词雕塑:“颠儿颠儿地取回”“牵伸棉条”“绾线筵子”等精准动词,将母亲的动作凝固成青铜雕像。 通感叙事:竹杖的“古铜色”触感、纺车声的“呜呜咽咽”、棉条的“蓬松泡状”,打通感官壁垒,让记忆可触可闻。 这种语言风格如同母亲开垦的菜地,既有黄土地的质朴,又蕴含精耕细作的诗意。
五、生命哲学的终极叩问 文章在追思中完成对存在本质的探寻: “衰老悖论”:母亲越是证明“不老”,越凸显生命流逝的不可逆。竹杖从支撑工具变为遗物,暗示人类终究要放手与时光拔河。 “劳作禅机”:母亲的“闲不住”暗含存在主义式的自我救赎,在土地上的重复劳作,实则是抵抗虚无的修行。 “记忆重构”:当老屋因母亲缺席而失去“家”的本质,文章揭示出家园的真实形态——不是物理空间,而是由母亲劳作痕迹编织的记忆网络。 这种哲思让文本超越个人追忆,触及人类普遍的精神乡愁。
《岁月有痕》的艺术魅力,在于将个体记忆转化为集体情感图腾。母亲的形象既是具体可感的生命存在,也是农耕文明的精神缩影。当现代化进程不断冲刷乡土记忆,这样的文字犹如母亲留下的竹杖,让我们在文化失根的迷茫中,触摸到生命来处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