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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藕与污泥 石守京
“轰隆隆”阵阵春雷,叩响着大地,慵惰一冬的山川大地惊醒了,树梢抽芽,野草丛生,池水泛绿,空气甜润润起来。且不说山川之浩瀚,树林之伟岸,单说莲耦,在水下污泥中酣睡了一冬,吸足了营养,肆无忌惮地伸起了懒腰,穿过一米多深的水,亭亭玉立着荷秆,举着圆圆的荷叶,荷叶中座着一团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犁足春雨,一丝摇晴风。”地下的耦娃通过荷叶接受阳光的洗礼,收到春的信息,彻底清醒,不安分了,铆足劲儿地长长、长粗、长大;腰间的节上长出的荷杆,荷杆头长出的叶子一忽儿便青翠欲滴了,绿得逼眼睛,如同白居易《白莲池泛舟》中的“池藕重生叶,林鸦再引雏”。长出的荷花五彩斑斓、千姿百态。春天阵阵清凉的风,给了荷花展示的契机。一阵轻风吹过,荷叶象海浪一样翻腾,婉如舞池的少女借助优美的旋律舞动着绿裙,腾起一阵阵涟漪浪花;荷花在春风中摇摆着,婉如美丽的姑娘摇晃着笑脸,那春风的声音,如同荷花仙子清脆的笑声?荷花中盈育的莲蓬在憨厚地笑着,露岀圆圆的嫩嫩的莲子头。恰似宋朝诗人杨万里感叹的西湖景色中的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随州的荷花同样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春雨随着春风活泼甚至泼辣起来,哗啦啦下个痛快淋漓,雨点落在荷叶上,“簌簌簌” 掉进塘水中,让耦娃饱饮玉液琼浆。
在随州的乡野,堰塘,挡坝,溪流,沟渠旁随处可见莲耦。它要经过春夏秋季的盈育,伏天的阳光将塘水烤得灼热,为耦提供需要的热量。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荷挺起腰杆,撑着绿伞,为我们捧出明媚的花朵,献上结实的莲蓬。
到了冬季采耦如同寻宝,生怕铁锹伤害了耦身,用木铲轻缓地将污泥一层层的搬走,眼睛探照灯般扫射哪潜伏在污泥中洁白如玉的耦,经验丰富者,放下木铲,用手轻轻扒开四周的泥,赫然可见耦娃像个睡美人似的露出笑容。双手轻轻地抱起满身污泥的耦娃放进竹篮里。
耦吸足了四季的水分,汲取了污泥中的精气,沉甸甸,乡野“海味”名副其实。削节,去皮,露出圆墩墩白玉似的耦肉,水灵灵的,还泛着滑嫩嫩的白。焯水去涩,滚刀切块,爆炒,加盐少许、生姜、葱花等调料,耦这东西真的是奇妙,单吃已够让人牵肠挂肚,回味无穷了。还荤素百搭,炒、烧、煮、煨、炖、炸等皆可,可谓“戏路”宽广,更多的是将耦切成砣,同猪腿、猪排、猪座墩一起温火煨炖,夹一块,细细咀嚼,脆而嫩,汁水饱满,鲜味笃悠悠地在舌上流连婉转。原汁原味加肉味,便能轻易地俘虏舌和胃,耦鲜嫩清脆可口,其味美过肉。其特有的鲜香弥漫开来,屋子里恍然有了山野的灵秀气息,能让食者与天地相连。
宋代李流谦 赞其芙渠固佳产,其末亦奇绝。此土乃物宜,厥包比柚橘。蔓引茎自遂,泥蟠体仍洁。一丝戏傀儡,众窍殒鯈忽。七月陂塘秋,千盖偃寒碧。俚语名带花,脆嫩若无骨。如船近诳诞,似玉孰追削。瞿昙况真理,秽净本同出。花实根相连,因果非两法。君看入口处,一片疑嚼雪。溽暑肌如熏,毒梧肺欲裂。只应萧爽时,便清凉国。
我爱藕,爱耦隐姓埋名于污泥中,为路人高举着圆圆的耦叶,绿得光亮。捧出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的荷花,红荷灼灼、白荷皎皎、粉荷盈盈,美丽而高贵。结出丰实的蓬子厚重而质朴,其高贵品质更如宋人周敦颐《爱莲说》所赞: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不正是人生要追求的美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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