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弯弯是故乡

刘备笑 · 发表于 2019-9-19 16:5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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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刘备笑于 2019-9-19 16:57 编辑

河水弯弯是故乡

文／刘备

一条河水，自东发迹顺着地势，蜿蜒着一路向西而去，在以自然之势顺着河道流淌的过程中，还很自然地拐了很多个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白鹤滩”、“兄弟潭”、“诸葛凼”、“岩子河”等与这条河所相关的地名，便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延续至今。

白鹤滩

白鹤滩，是这条河流其中的一段。因多年以前的春夏秋三季，每天都会有少则几十只、多则上百只白鹤在此觅食栖息，故而得名。记忆中，这段河真是一处漂亮的所在。枯水季节，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清亮的山泉水便会从各个分叉河道，哼吟着不同味道的小曲，慢悠悠地流过来汇聚于此。

无论春夏秋冬，只要天不太冷，这一河水都会在微风的吹送下，卷起一层一层细柔的波浪却绝不夹杂一丝青苔，再自上而下轻轻柔柔地推送过来，一个不小心便与河道里的无数个鹅卵石碰撞在了一起，刹那间便碎成了无数朵形态各异的水花。这样的水花便会在晨色或月光的抚慰下，迅速折射出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光芒后，再传递出去。这样的时刻，无论从什么方位什么角度来看去听，都会是亮晶晶的一片，叮叮咚咚的一片，犹似那天宫的仙女一个不慎突然散落下来的大小玉珠一般，更何况沿途还有那些遒劲碧绿的乌桕树与其映衬相伴。这样的境况，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大自然最慷慨最无私赠与给人们的一处最最和谐的美景。

我不禁多次遐想，倘若诗仙李白、又或是东坡居士有兴经此而过，又会否在此留下怎样的千古诗篇，以供后人吟诵铭记呢？

兄弟潭

美景当然不容置疑。但对年少的我们来说，白鹤滩再往下二十多米远的距离，很自然形成的两口潭，却是我们男孩子风云际会的“绝妙洞天”。

说它绝。首先是这两方潭相互挨在一起，长此以往便有了“兄弟潭”的称谓，两口潭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深一个浅，但两口潭的上方都各有几块黑礁石伸将出头，并形成了一个天然跳台。而在黑礁石上方三四米处，四株分别需要三四个十来岁的小孩才能合抱的乌桕树错落生长在此，又很自然地就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就像一个个爱怜我们这些孩童的长者一样，随时准备为我们挡雨遮风。

八十年代末的每个夏天，只要有蝉开始鼓噪起热的呼喊，我们这些十岁左右的男娃子们就会三五成群的从不同的房门里吆喝着走出来，并在去往“兄弟潭”的途中，慢慢汇聚成一个十几人的队伍。这支队伍，不能说衣衫褴褛，但大多数属衣不蔽体一类的（只穿一条裤衩子，极其方便入水）。

十几个人一阵风“乌拉乌拉…”地扑将过去，惊吓得乌桕树上的喜鹊、黄鹂、花尾鹊……噗噗楞楞慌慌张张地展翅向远天飞升而去，而我们却也顾不着这许多了。胆大的就双脚踩在黑礁石上，高喊着“我来了……”，就双脚使劲往石头上一蹬，一个“泼猴出世”、一个“癞蛤蟆抓虫”、一个“鲤鱼跃龙门”……，就“嘭…嘭…嘭”的分别钻入了两口潭水中，几秒钟后，黑泥鳅一样的身影就会从两口水潭的另一边钻将出来，再一个个嘻嘻哈哈地抓捂着小鸡鸡，绕到黑礁石上准备下一轮的“横空出世”；胆小的，那就只有在白鹤滩上踩水玩呢。

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白鹤滩、“兄弟潭”却因为后来的利益至上主义，被人为采砂破坏殆尽。从此，它们便湮灭在了我们这些人的记忆深处，不得不说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诸葛凼

诸葛凼，是我们上小学时必须要经过的一个地方，八里棚水库的水从此经过时自然形成了一个三米多的落差，长时间的冲击后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深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勤劳善良的先民为了行走方便和小溪两岸的农田灌溉，从山中采凿来许多一二百多斤重的青石、麻黄石再层层堆叠后形成了一个葫芦瓢一样的凼，并在凼的两边分别修建有两个灌溉渠。不知道是从那一年开始，这一凼水便开始滋养着附近这几百亩的农田和居住在这里的乡亲们。

当然，这是我们用少年的眼光去观察到的。而那个时候，对于十来岁左右的我们来说，这个凼水里生长的“宝贝”，才是最让我们青睐的。

就说这个凼里的鱼吧。因为凼是一个葫芦瓢的形状，自上或下游来的鱼，什么鲫鱼、鲢鱼、翘嘴白、烧火佬……就会很自然地在此聚集。长此以往，无论上学或是放学，我们都会看见这些鱼儿或是在水面用尾巴扫出一圈圈的涟漪；或是从水中“噌”的一下跃将起来，再“扑哧”一下沉入水中；更有同类群的鱼儿会形成一个鱼群，在这样一个凼里，忽左忽右地变幻队形游荡着。在那样的一个年代，这么肥美的鱼儿，对吃尤其敏感的我们来说，是怎么会忍心放弃这样好的食材呢？

略经商议，我们七八个小伙伴就会分工准备毛竹竿、鱼线、鱼钩、蚯蚓、饵料、火柴、铁碗、油盐……，然后再在此聚集。

几杆毛竹分别系上线和漂、打好皮坠、栓上鱼钩、挂上蚯蚓，再往水里一丢，不多时，远没有现在聪明的鱼儿便会不时的吃钩并被拉拽上来，蹦蹦跳跳的姿势，也着实叫我们欢喜不已。善钓者渔之，善火者烧之。待到有七八条大小不一的鱼儿被俘虏后，守候在旁的馋猫们便一拥而上，杀鱼的杀鱼、拾柴的拾柴、垒灶的垒灶、生火的生火……或煎或炖或烤，便依据鱼多鱼少，相机而定。一顿烟熏火燎之后，散发着腥香的鱼儿，便被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手，或抓或夹或捧地塞进了流着涎水的小嘴巴里，吃完一条后还不忘挨个吸吮一下手指头，当然铁锅里或者饭碗里的最后一点鱼汤也是会进到某只“馋猫”的嘴巴里去的。

一顿美滋滋的鱼宴在星光渐渐泛起的时候宣告结束，七八个小好吃佬们意犹未尽地收拾起炊具和书包，再兴致勃勃地一起总结此次的成败得失并筹谋着下一次的诸葛凼垂钓之行。

岩子河

岩子河，属于这条河流的中后段。河水流经此处时又与两条溪水相会，水量增大的同时因河道转折，在此形成一个“L”型的拐弯，在年复一年水流的冲击下，河边山脚覆盖的沙土渐渐被淘洗干净，大片岩石便渐渐裸露了出来，故而得名。裸露出来的石头，或如鲤鱼、或似马、似牛、似羊、似龟……总之，无论是站在怎样的一个角度，你都会给眼前这些石头重新赋予一个不同的名称的。也因此，这里便成了我们节假日肆意玩耍的游乐场。

节假日的早上或下午，平日要好的玩伴们便会相约着赶上耕牛一起来到岩子河，因为这里水草肥美，是天然的放牧场。将牛归集到这里后，无论牛儿是吃、是睡、是困泥，我们都可以尽情去干我们自己想干的事情。

十来岁左右的娃，还能干什么好事情？当然没有！要么是在陈大爷瓜地里摘几个西（香）瓜；要么是在李奶奶菜园里摘几个西红柿、黄瓜；要么是在王叔的板栗树上敲几个板栗……待战利品归集后，再根据大家的意愿二一添作五的排排坐、分果果；这样的勾当，当然只能偶尔为之，否则被他们逮住了的话，我们可真会变成“吃不了兜着走”的鼹鼠喽。

吃饱喝足以后，我们要么分成两派，躲在石头后面练习“八路打日寇”的游戏；要么搭个棚子，躲在石头缝隙里美美地睡上一觉，简直是一个乐不思蜀也。

河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人到中年，偶尔再去回味和踏足寻找年少时家乡的一草一木，很多时候不禁使我对故乡产生了一种“儿童相见不相识”的陌生感。

如今，故乡那一弯河水，已被人为的侵占和疯长的水草遮挡住了原来的模样，记忆中踩着夕阳归家的老牛，现又身在何方呢？站在河道新修筑的大桥上，我仰头看见武圣山上有不断变幻的云彩飞过。

他乡兮！故乡兮！